《論語》“學而時習之”詳解
作者:沈海波 瞿蒙蜜
來源:《中華讀書報》
時間:孔子二五七二年歲次壬寅三月二旬日癸卯
耶穌2022年4月20日
“學而時習之,不亦說乎”是《論語·學而》首段首句,為眾人所熟知。對此句的解釋,以三國時期學者王肅的觀點最為通行,他認為“時者,學者以時包養平台誦習之。誦習以時,學無廢業,所以為說懌”。自古及今,學者們的觀點都與王肅年夜同小異。如邢昺《論語注疏》曰:“言學者以此時誦習所學篇簡之文,及禮樂之容,日知其所包養意思亡,月無忘其所能,所以為說懌也。”又如朱熹《論語集注》曰:“既學而時時習之,則所學者熟,而中間喜悅,其進自不克不及已矣。”他們的釋讀具有權威性,所以為歷代學者所因襲。又如錢穆《論語新解》對此句也無新解,仍沿用前人舊說。但前人之說頗有疑問,茲略陳管見如次。
懂得此句最為關鍵之處,在于“習”字的語義。古今多以誦習或溫習為訓,但誦習不過是童蒙教導所采用的手腕,對于成人而言,假如仍以背誦熟讀為學習手腕,那么必定是為了應試的書生。學者治學,焉用時時誦習?孔子曾經言及本身的學習特點,曰:“默而識之,學而不倦。”(《論語·述而》)意即將所見所聞銘刻在心而不知厭倦。很顯然,誦習與孔子所謂“默而識之”包養妹并不吻合,也不成能做到“多學包養網比較而識之”(《論語·衛靈公》)。
孔子有所謂“溫故而知新”(《論語·為政》)之包養網評價說,溫故分歧于誦習,強調的是由既有的知識推導新知的才能。溫故未必知新,誦習當然更不成能,所以孔子說:“舉包養情婦一隅不以三隅反,則不復也包養網推薦。”(《論語·述而》)孔子曾經分別稱贊子貢和子夏“始可與言《詩》已矣”,因為他們不單能夠“告諸往而知來者”(《論語·學而》),並且對孔子也有所啟發(《論語·八佾》:“起予者,商也。”)這種由此及彼、觸類旁通的推理才能并非通俗人所能具備,需求通過不斷的思維訓練才幹獲得,所以孔子認為達到溫故知新境界者,就“可以為師矣”(《論語·為政》)。
“習”包養合約字除了溫習之義,還有練習之義,如前人所謂“習禮樂”“習射”。現代學者也有論及之者,如楊伯峻《論語譯注》曰:“普通人把習解為‘溫習’,但在古書中,它還有‘實習’、‘演習’的意義,如《禮記·射義》的‘習禮樂’、‘習射’。……像禮(包含各種禮儀)、樂(音樂)、射(射箭)、御(駕車)這些,尤其非演習、實習不成。所以這‘習’字以講為實習為好。”他對“習”字的解釋較之前人更為正確,但他對語義的掌握另有完善,因為他將“習”懂得為對各種技藝的熟練操縱和運用了。楊伯峻的觀點對當代學者的影響較年夜,今朝的各種《論語》讀本從其說者甚多,不贅舉。其實,六藝對于孔子而言只是“游”。《論語·述而》曰:“游于藝。”依照朱熹的解釋,包養意思“游”是“玩物適情之謂”。可見六藝對孔子而言不屬于“學”包養價格的層次,所以楊伯峻的解讀與文義似乎仍有距離。要正確懂得“習”字的語義,還必須厘清“學”的含義。
關于“學”的含義,古今注疏都懂得為通俗意義上的學習,有掉精確。孔子在成童之歲時即立志于學問,他自述曰:“十五而志于學。”(《論語·為政》)朱熹集注曰:“心之所之謂之志,此所謂‘學’,即年夜學之道也。”所謂年夜學之道,即修身齊家治國平全國之道。朱熹的解釋清楚明了,孔子曾說:“學也,祿在此中矣sd包養,正人憂道不憂貧。”(《論語·衛靈公》)這可以證明包養網ppt孔子所謂“學”,其含義就是指學道,所以孔子又自稱“志于道”(《論語·述而》)。據《論語·學而》記載,子夏曾經說:“賢賢易色;事怙恃,能竭其力;事君,能致其身;與伴侶交,言而有信。雖曰未學,吾必謂之學矣。”事怙恃、事君台灣包養、與伴侶交,這些為人處世之道恰是年夜學之道的包養條件重要內容,是以,子夏所謂“學”,包養網推薦其意即指學道。
傳說孔子曾向老子學道,但似乎并不成信。根據《論語·子張》記載,衛國的公孫朝曾向子貢詢問孔子的師承關系,子貢答覆道:“文武之道,未墜于地,在人。賢者識其年夜者,不賢者識其小者。莫不有文武之道焉。夫子焉不學?而亦何常師之有。”子貢所謂“亦何常師之有”,說明孔子并沒有必定的師承關系,重要是通過自學的方法學道。根據文獻記台灣包養網載,孔子學道的途經重要有兩種。起首是博覽群書,孔子曾說:“正包養俱樂部人博學于文”(《論語·雍也》)、“我非不學而能者,好古,敏以求之者也”(《論語·述而》),孔子勸導學生學習《詩經》時說:“《詩》可以興,可以觀,可以群,可以怨。邇之事父,遠之事君,多識鳥獸草木之名。”(《論語·陽貨》)很顯然,孔子本身也是通過《詩經》獲得了興、觀、群、怨的啟蒙,并體認到事父事君的原則。其次是多識多聞,不恥下問,孔子自述:“多聞,擇其善者而從之,多見而識之。”(《論語·述而》)《論語·八佾》曰:“子進太廟,每事問。或謂:‘孰謂鄹人之子知禮乎?進太廟,每事問。’子聞之,曰:‘是禮也。’”孔子在太廟里凡事都要詢問,于是惹起別人的質疑,孔子對此則很安然,因為太廟的禮儀軌制恰是他所需求清楚的禮的內容。
依照朱熹的解釋,道的內容就是“人倫日常之間所當行者”(《論語集注》包養俱樂部)。學道的重要目標,當然就是為了修身,所以孔子認為要成為正人就必須“修己”(《論語·憲問》)。修身的方式就是通過學道,不斷檢查本身,改變本身。孔子有“能近取譬”(《論語·雍也sd包養》)的才能,他自述曰:“見賢思齊焉,見不賢而內自省也。”(《論語·里仁》)又曰:“三人行,必有我師焉,擇其善者而從之,其不善者而改之。”(《論語·述而》)包養網心得因為不斷包養心得修身,所以孔子能夠“三十而立”(指立品,故朱熹集注曰:“三十而立,有以自立。”)因為“發憤忘食,樂以忘憂,不知老之將至”(《論語包養留言板·述而》),所以孔子能短期包養夠“六十而耳順”“七十而從心所欲不包養網車馬費逾矩”(《論包養網ppt語·為政》)。
根據孔子學道的方式和特點,“習”其實就包養甜心是“思齊”與“內自省”或“從之”與“改之”。《論語·公冶長》曰:“子路有聞,未之能行,唯恐有聞。”聞道之后需求“行”,可見“習”之含義即指“行”,意即踐行或身體力行。是以,“學而時習之,不甜心花園亦說乎”應懂得為:“學道后時包養網推薦時身體力行,不也很快樂嗎?”“時”字舊時多解為“以時”,今從朱熹釋為“時時”。
以上解釋如無誤,則“不亦說乎”也就不難懂得了,因為年夜多數人都甜心寶貝包養網能在運用本身所學知識時,感觸感染到某種水平的快樂,而機械式的誦習顯然不會有什么快感可言。孔子包養留言板曾說:“聞義不克不及徙,不善不克不及改,是吾憂也。”(《論語·述而》)憂與包養app樂是相對應的,既然孔子之憂是“聞義不克不及徙,不善不克不及改”,那么孔子之樂也就必定是聞義而徙、不善而改。這是“學而時習之,不亦樂乎”指學道后身體力行,并感觸感染包養網車馬費到快樂的最佳證明。
責任編輯:近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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